从明天起,做一个幸福的人
喂马,劈柴,周游世界
从明天起,关心粮食和蔬菜
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

无题

# @Dreaming工作室 红色组二月主题:孤独者博物馆

  
  下午两三点钟,我坐在门前变了形的木头长椅上。阳光穿过被窗帘遮住一半的玻璃窗,照在屋里斑驳的墙上。

  我抬头尽量往远处看,视线越过那棵葳蕤的树,哥特式建筑高高的尖塔下,花窗亮闪闪地反着光。

  我站起来,把笔纸颜料之类的装进我的旧双肩包里,然后背着它离开。

  咖啡厅里播放着优雅的轻音乐,我点了加糖的荷兰牛奶和一盘松饼,坐在角落里的高脚椅子上等着。

  头顶柔和的淡黄色灯光照在浅色的桌子上,桌子中间放着玻璃瓶子,里面种了些多肉植物。

  烫着欧式卷发的年轻女服务生微笑着端来了我的牛奶,我用盘子里的不锈钢勺子轻轻拨了拨浮在表面的奶泡。

  耳边传来别人的谈笑声,与音乐声混在一起听不真切。旁边的桌前,一直低头看手机的漂亮女士等来了她的男伴。

  松饼被端上来了,盘子边上摆着一副刀叉。

  我默默地吃我的松饼,淋在上面的巧克力酱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甜。

  玻璃门开开合合,有人进来,有人出去,而我在放下刀叉之后背起背包,低着头推开了门,逃跑似地钻进了外面温热的风中。

  我直奔着博物馆而去。

  博物馆外的大厅里空荡荡的,我的脚步声在里面似乎被放大了。

 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。

   他穿着略长的黑白格子衬衫和褪色的牛仔裤,斜戴着已经不那么流行的画家帽,松垮地扎着低马尾,身影显得有些单薄。

        他站在彩色玻璃窗前,举着黑色笔杆的铅笔,阳光照在窗上,把他的影子映成各种颜色。

        我走向他,他回过头来打量我。

  然后他默默地走了,走向对面另一块彩色玻璃窗。

  我对彩色玻璃窗不感兴趣。

  “你回来吧。”我隔着偌大的大厅对他说。

  “不用了,我这里也有窗户。您可以在那里画画。”

  “你回来吧,那扇窗户外面没有阳光。”

  少年看着我迟疑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走过来站在窗前。

  “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?”

  “喏,您的右手,上面还有颜料呢。”他没有看我,用平平地语调说道。

  我抬起手看了一眼,右手食指上染了些墨绿色。

        少年与我都不再说话,我穿过大厅,望着顶上雕饰华丽的花窗,花纹在有限的环形空间里折叠缠绕,一圈又一圈地不断重复,就像这么多年来我的人生。

        十六岁那年我夹着新买的画笔,与玩伴们呆在一起时我欣喜若狂地看着远处的建筑,我们坐在树下新修的长椅边,我拿出画笔画那些被树叶遮挡了大部分的尖顶,等我画好了,再一回头,玩伴们已经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 十九岁那年我和其他任何一个小伙子那样追求自己心上的姑娘,我和她约好了见面,但她没来。

        现在我二十九岁了。

        我仍旧孤身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 我陷入了一个循环,单一的线条贯穿了我的生活,我围着一个点不停地绕圈子,其他人在我的生活中出现,然后又消失,到头来只剩我自己。我不知何为孤独,也许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感觉,也许就是看到夕阳下手挽手的两个背影时一种莫名但真实的恐慌,也许就是无故地想要逃跑,却不知目的地在何方。

        我站在这里看着对面那个单薄的背影,而对方则专注地望着亮堂堂的鲜艳玻璃窗。

        “打扰了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    少年回过头,视线穿过大厅,似乎穿过了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 “我叫王耀,您呢?”

        “伊万•布拉金斯基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您一个人来这里……画画?”

        “是的,你呢?”

        “我也一个人,我也来这里画画,我的同学们不肯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您能带我一起画吗?”

        “能。”

        于是少年笑了,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,我一步一步穿过大厅,走向那片彩色的阳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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